在极北的暴雪中央,沿着一条国境线而延伸出的两条道路上,有两名宣誓效忠于各自国家的士兵。
偶然的一次机会,两名士兵遇见了互相。
他们并排走在国境线上,本应是时刻提防着不知怀有什么恶意的突然来客,然而二人的姿态却显得有些悠然。
走在前面的人可以加快脚步,走在后面的人可以放慢脚步,无论是哪一个率先做出行动,二人都能避免掉不必要的麻烦。
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恰恰相反。
细细算来,这其实也算是人之常情了。在极北地带的日子里,几乎一天二十个小时的时间都被浸泡在如雪花般的白色里,如若这群人没有能够熔炼钢铁的坚强意志,想必早就成为了迷失在这座永冻迷宫里的游魂罢。
可惜,想得还差一步,不是“早些时候”,并不就代表着“永远不会”,温度再高的铁水也会有冷却下来甚至是被冻结的一天,更何况是在这冰封人心的寒冷里呢?
于是一个人放缓了脚步了,良有默契感地,另一个人也似乎得到了允诺,也加快脚步迅速跟了上去。
“活人啊…”
也许是其中的一位,也许两位都有,总有人的心中会发出这样的感叹的。
于是,二人就一直并排走者,直到此时此刻。
稍微良善点的一位,忽然想到要用手去触碰对方,以此来看看这是不是梦境。
不过这份痴心妄想在想起了二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之后便戛然而止了。
二人尽可能地靠近着对方。
“制服…他们的制服是什么样子的?他们配备的是什么装备?还有对面那人,他又长着一副什么样的面容?”
二人不断地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出一些值得聊以慰藉的东西,总是像初恋的恋人一样悄悄朝着对方瞟去几眼。
这样滑稽的景象,也仅限于只留下漫天白雪给人类的极北地带了。
“这么干耗下去,不是办法…”当唯一的新意也变成过去式后,有人开始思索起走出困境的方法。
这就引出了另一个道理,面对一个问题,幸运的人总会比勤奋的人更快解决它。这便是俗称的,无心插柳柳成荫。
“你有烟吗?”
……
“你有烟吗?”
Smiler用戴着手套的手揉了揉鼻子,而后又向着格赫罗斯伸出另一只手去。
比起请求,这更像是强迫…面对着这样一个一言不合便会火冒三丈的男人,柳白猿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得从私藏的最后几根烟里抽出一根,交到了对方的手里。
“有火吗?”
“我没火。”
“别废话。”
格赫罗斯苦了脸。然而左思右想之下,终是伸出了那只握着塑料打火机的手。
打火机内所剩无几的油量没有阻碍Smiler的果断,将打火机凑到烟头,按下按钮。
发红的烟丝散发出尼古丁独有的味道,氤氲在空中的烟雾将二人带进了奇幻的仙境,即便此处是潮湿恶臭的下水道,只要这根烟还在燃烧,二人之间若有若无的联系就永远不会断开。
二人一前一后花园散步似的闲行着,在烟雾的魔力下,没过多久,格赫罗斯的前方便响起了令自己期待已久的声音。
“噗嗤…”
“······”
“你笑什么?”
“我看着你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你了。”
“你什么意思?就不把我当人?”
“我没有要讽刺你的意思,但你大概也知道,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了。”
…
“哪个‘我们’?”
“你和我们。”
…
“你是说你们孤立了我?Z69班?”
“不。啊但是···要这样说其实也没问题,我想说的是另一点···你早已发现了你我之间的不同,对吧?”
“早晨的时候,我能从你的眼神中看出年轻时的自己。下午的时候我却发现,你眼里藏着的秘密要远远复杂于我。到了就寝的时间,你躺在床上的姿势…怎么说呢…就好像棺材里的死人一般。”Smiler说道。
“这能说明什么?”
“也许作为当事人的你并不能发现身上的变化,但我们这些旁观者可以,如果我没有猜错,如此多变的你应该就是‘那群人’的一份子。”
“哪群人?”“哪群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很有趣,你很重要,这就足够了。”
“非常…非常有趣。”Smiler低声道。
简短的对话间,格赫罗斯忽然感到一股恶寒正沿着他的脊椎向上流动。“不妙了啊。”他看向面前这个人的眼神充满了戒备,并将一只手放在腰间刀刃的握把上,生怕Smiler会忽然转过身来制他于死地。毕竟自己也没有少听过巴别塔的杀人事件,依恋于尸体之类的杀人犯都能存在于世,他也没有信息去确认,这个自己了解甚少的人不具有任何奇怪的癖好。
“不要担心。”Smiler回过身来,被画上一个笑脸的面具正对着自己,这是辨识他身份的要素之一。
“我暂时还不会对你动手,至少是现在。但你要小心你班上的其他成员。”
“恐惧一件东西的人会比喜爱这个东西的人更快毁灭它。”
听见Smiler向前迈去的脚步声,格赫罗斯长吁出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刚刚…差点就忍不住出手了啊…”握住握把的力气缓和了些,柳白猿继续向前走去。
······
臭。
真他吗的臭。
再怎么抽烟也没办法,就算带上顶级香水也绝对没办法驱散掉这样的味道。
年久失修的下水道里,头顶上的绿苔与爬山虎交织着生长,在墙上有或大或小的裂缝,大到什么程度呢?你甚至能将你的整只手伸进去再轻轻松松地**。
从城市的泄水口里涌入的不仅有垃圾和脏水,更引人注目的是随时可见尸体与···尸块···
也许这便是下水道臭味的来源,因为隐藏了整座城市的罪恶,埋葬了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而失去生命的凡人。
“注意一点。”
“这里的路比先前的更滑···”Smiler小声说道。
“水道里的水不知道为什么飞溅到了两边的路面上,来到这里的,抱着悠闲的心情的人。”
“他们都掉下去了···”
Smiler继续在前面走着,他从自己怀里拿出一样移动光源。
因为前方没有灯光而黯淡的道路很快重新充满了光明。
“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了···很重要的问题···”
“你觉得这座城市充斥着光辉,是一座黄金之城是吗?”Smiler没有回过头。
“是。”
“可你甚至还不知道它的名字不是吗?”
“那无法抹去我对它的热爱。”
“为何?即使不知道对方的姓名却依然能坚决地陷入爱恋。为何?就算有许多人在为此受苦依然毅然决然地决定保护这样罪恶的事物。为何心怀光明之人要拯救罪恶?为何?为何?该说你是至善至美的圣人?还是说你是愚蠢透顶的樵夫?”Smiler的声音逐渐走向了失控,格赫罗斯能清楚的看见Smiler的身体正因强烈的情感而颤抖。
······
我该回答他吗?
明知我的回答一定会激怒他的情况下,我应该激怒他吗?
显然是不应该的。
但我心中却有一股意识,他告诉我我应该那样做。
展示善人的光辉,展示人间之光。
说不定对方会因为这道光辉而自惭形秽。
于是···我诉说了心中的答案,毫无迟疑的。·
······
“正因心怀正义,所以才要相信正义会出现。”
“是吗?”Smiler呆在原地。
成功了呢···
“是这样吗?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绝对没有因为任何因素改变你的判断吗?”
“坚决的。”
“是这样呢···”Smiler低声说道。
“我以为你会说出一些更具有说服力的话语,但是你没有,让我浪费了这么多时间,让我日以继夜思索,没想到却是因为这样简单的原因,太可笑了···”
“完全就是因为你太蠢了啊。”
什?
站在前方的人压低身子向后踢来一个扫堂腿,也许是因为地滑的原因,格赫罗斯很轻易便被绊倒在地上。Smiler将他拖向更为靠近地面边沿的地方,抓住他的头,强迫他望向那深邃的水底。
从那地下仿佛传来死者的呼唤···
Smiler拿出一把刀顶在他的喉管上,大声吼叫着···
但他却什么也听不清了···
······
“你是想要被我丢下去,见识见识那些因为你的‘正义’而死的人。还是被我割开你的喉咙再丢下去?”
“回答我!回答我!”
“看来你是想要被丢下去了···”
“那么,就满足你罢···”
Smiler放下了刀,将格赫罗斯双手提起。
只要他一松手便能结束格赫罗斯的性命。
“我再问你一遍···”“我实在是感到很好笑···”
“?”
“是什么样的人会在飞机上对另一个人说道:我要将你丢下去。随后又拿枪指着他的头呢?这个人到底是想将他丢下去,还是用枪打碎他的头颅呢?又或者说,这就是单纯的逼供而已?”格赫罗斯的眼神里充满的是···冷静。
“你这家伙···不是他啊···”Smiler朝着相反的方向将格赫罗斯扔去,使他重重地摔在了坚硬的墙壁上。
“咳···”
“既然这样···那我所有的行为都没意义了啊···没有答案···”
“其实你早有答案了不是吗?”格赫罗斯说道。
“如果你实在无法确认,如果你实在需要一个和你志同道合的人,那不如去问问你的主子奥斯瓦尔德。”
“我喜欢这家伙。我很期待与他相遇,虽然我注定无法和他相遇。”格赫罗斯补充道。
“你都知道···?你也是干涉者?”
“当然···如果那是你们的说法···”
“彻底输了啊···做了无意义的事···”
“现在还来得及补救。”
“我很快便会离开的,到那时候还需要你和这个身体的原主解释。”格赫罗斯说道。
“一切最终都会走上正轨,这是不可避免的,命运已经雕刻出了你我的死相···”
“我们只是工匠罢了,是使‘未来的景象’合理地出现在世界上的,被赋予权力之人。”
······
Smiler和格赫罗斯离开了。
在他们没注意到的地方。
在无人会注意到的地方。
无光的河流之底,有两具具备着一模一样面孔的尸体沿着河流飘荡。
迷失的开始?还是已经走出困境了?
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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